所谓的“网瘾戒除学校”“网瘾拯救营”之类的机构,其实根本就是披着教育之皮的吃人魔窟。
我想,很多人都对杨永信这人并不陌生。如果不是因为杨永信公然作死在微博上大肆宣传自己的网瘾戒除机构,估计还要很久,这种训练营的乱象才会再次浮出水面。然而,网瘾戒除机构并不只有一家“临沂网戒中心”,而这类“专家”除了杨永信,还有知名青少年专家陶宏开,有华龙青少年成长研究中心发起人程秋杰等。
这两天看到杨永信又进入了公众视野,真心让我感觉百感交集。杨永信之所以这次又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主要有三个原因。第一是因为大家赫然发现杨永信依然在营业而且事业火爆;第二是他学会躲避媒体了;第三,则是媒体这两年对于网瘾戒除机构的集中报道的热度已经消退了。
杨永信的今日博文,亮点自寻。
首先我想明确一下本篇文章的三块中心——1、网瘾戒除结构是迎合了一些失败父母的无能;2、网瘾这东西根本就是个伪概念;3、网瘾戒除机构的存在,简直就是中国教育的耻辱。
根据不完全统计,各大媒体报道的类似因为进入网瘾戒除机构,结果导致孩子死亡事件,已经近百了。然而就是这近百的死亡报道,依然没有阻止住网瘾戒除机构的脚步。卫生部在年叫停了“网瘾电击疗法”,但直到去年,类似的死亡事件居然还在发生。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电疗”一种疗法的问题,电疗只是这些打着科学幌子的网瘾戒除机构中,残忍的虐待手段中的一种罢了。除却电疗以外,这种机构还有着比如超负荷体力运动、禁闭、谩骂毒打、吃精神类药物等方式。而整个网瘾戒除机构的乱象,已经到了必须叫停的地步!
开头我一样用一个案例进行带入。这个案例极其经典,叫做邓森山事件,我相信也有很多人有所耳闻。当时16岁的孩子邓森山被父母送入了南宁起航拯救训练营。而就在短短12小时之后,邓森山就因为不明原因与父母阴阳相隔。当时训练营校长给出的死亡原因居然是“发高烧”导致死亡。而根据当时接诊邓森山的诊所表示,邓森山的症状是呕吐、大汗淋漓、呼之不应、双眼上翻、四肢时有抽搐。后来根据同期同学叙述,邓森山进入训练营后,教官就安排其跑步。因为邓森山体型稍微有些肥胖不善奔跑,跑不动了——这时候教官非但没有让他停下这种对他来说超大负荷的体力运作,反而下令逼着老学员拉邓森山着跑。
晚上,邓森山因为没有完成跑步训练任务,被辅导教师关禁闭。没过多久,邓森山的死讯就传到了他父母的耳中。
上图就是邓森山的遗体照片。我没有打码。这种淤青和血肉模糊的惨状,居然被学校说是“发烧”引起。事发后,经公安技侦人员初步调查,邓森山身上有外伤,而涉嫌故意伤害邓某的几名“南宁起航拯救训练营”工作人员也在随后被刑事拘留。而事后调查显示,历经走访当地的教育局、文体局,两局人员都表示,这个什么训练营根本就没有履行正规手续备案过。
可怕的是这根本就不是个案,而是在网瘾戒除机构中的一种常态。所以我才在开头不断强调,网瘾戒除机构这种东西,真的是到了该明令禁止的时候了。这里我建议大家不妨都用关键词“网瘾”+“死亡”进行搜索,看看那些触目惊心的案例和数字。
试想一下,父母花着天价的培养费,把孩子送进这种培训机构,期待着孩子的改头换面,结果得到的却是孩子遍体鳞伤早已冰冷的尸体,这种现实的差距和残酷难道不令人唏嘘吗?
我本人做了一些统计,把著名的这几家肇事学校:南宁起航拯救训练营、华龙青少年成长研究中心、搏强新观念生活培训学校等网瘾戒除机构的特性做了一点归纳,结果发现网瘾戒除机构的运营模式及其一致。
第一,学校使用各种花言巧语,迎合父母的想法,让他们认为孩子的问题是需要靠殴打、剥夺尊严的“吃苦”来解决的。而因为一些时代背景的元素,这一代的父母所经历的磨难和社会压力导致了一些想法——比如打是亲骂是爱,比如打你都是为你好,这些想法让他们对这类学校产生很大的认同与向往。你管不了的,学校帮你管,你打不了的,学校帮你打。
很熟悉对吗?因为这种办学方式采用了一部分传销的概念。
新华报曾经就在年指出这种办学特点,只不过时到今日,这种特性依然被大肆运用在各种活跃的网瘾戒除机构中。
第二,收费极其昂贵。短期的加训班的学费一般都在元左右,而一些长期的班学费动辄就是好几万。可悲的是,这些父母都是心甘情愿的主动地把孩子送到网瘾戒除机构去的。
第三,用弟子规、三字经等经典读物进行不断的教化阅读,忽略文章本意而曲解着进行洗脑;收纳退伍士兵、社会上的闲杂流氓作为“教官”,对学生进行体罚,督促他们进行超高负荷的体力劳动。我也不知道弟子规什么时候可以这么用了。
第四,逼迫孩子在结业的时候,通过下跪,痛哭的方式在父母面前展现“忏悔”,孩子为了离开这种训练营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下跪痛哭算什么?而恰恰就是这种虚假的忏悔,极大程度迎合了父母扭曲成就感。
为什么我说这种成就感是扭曲的呢?因为在这些父母的眼里,各种背景模糊,经历可疑的人,可以摇身一变成为成功学明星、幸福专家、气功大师、健康专家、教育专家。这些父母不会深究,也没有时间或者兴趣查询详细资料,其实单纯用最简单的搜索引擎就不难发现——这些个编外“专家”,哪个背景是靠得住的?全都自封的。都是依赖了体制的不健全和人们盲目服从权威的心理。这些专家大师们通过各种坑蒙拐骗,招摇过市,却能得到家长的认可、吹捧,甚至发自内心的感动感谢。
为什么?这些都是家长的问题,而真心与孩子无关。是的,这或许是我在目前所有文章里说的最为绝对的一句话,但也是我想表达的观点。网瘾戒除中心的出现,只是家长的错,和孩子无关。
所谓网瘾戒除中心能够在年开始火遍大江南北,不过是迎合了父母对教育后代的无力感。这种学校的收费极其昂贵,在08年左右学费就动辄几万,可是依然有无数父母把孩子送进这种“学校”进行折磨。而他们把孩子送进去的理由五花八门:比如孩子厌学,孩子打架,孩子早恋,孩子沉迷游戏,孩子沉迷动漫。
与其说我们社会需要这种魔幻的网瘾戒除机构,不如说我们社会的发展导致了很多失败父母的出现。这些父母根本不懂什么是教育,而采取了最简单最粗暴的办法——责罚,侮辱,殴打,如果自己不够控制,就交给更专业的来。这种父母往往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试想每个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是一张白纸,而从小到大接受最多耳濡目染便是来自于父母。而父母教育的失败之处就在于,他们不过是把这种对失败的恐惧给推到了下一代身上。
而就是有些混蛋迎合了这些为人父母的孙子的需求。也请允许我称呼这种“为人父母”的成年人为孙子。谁的侮辱和殴打能力专业?当然是这些网瘾戒除学校里的教官,这些不顾一切赚钱的流氓。在全球哪里还能见到这么无耻的产业吗?靠着殴打、侮辱、虐待赚钱,甚至为了让孩子听话,逼着孩子吃抗抑郁的精神药物,居然还收获了失败者自欺欺人的感动。
而到现在,死了这么多孩子,见了这么多血的代价,居然没有人站出来说出实话,着实不应该。而现在我也需要在文章中喊出一句话。
新的网瘾战争已经开始了。这场战争并不是孩子与网络的战争。而是整个社会,与那些失败的家长、与那些打着科学教育名义吸金“专家”的战争。这场战争,我们绝不能输,因为这关系到几千万孩子的成长,甚至生存。
在对一些经历了网瘾戒除机构培训的孩子的采访中,有很多孩子都是被骗进去的。理由五花八门,夏令营,出国游,总之没有一种理由能够与接下来反差巨大的打骂联系上。
之前提到的邓森山的父母,为了处心积虑的骗他去那个南宁的送死夏令营,甚至在一天前特地带他去了北海广西银滩玩耍。和邓森山的父母一样,在那一辈人的父母看来,不听话,天天上网就是坏孩子的代名词。可是就父母带着邓森山这个坏孩子出去北海游玩了一天,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在北海游玩途中,邓森山曾游出海岸线余米。时逢退潮,邓森山救回了一个随潮水冲离海岸线五六十米远的中年妇女。这样乐于助人的孩子是坏孩子吗?难道只因为他喜欢网络,他喜欢游戏,喜欢网络社交,就必须被强制冠以“坏孩子”的代名词?
凭什么呀?
与我同龄的,在中小学阶段历经互联网飞速发展的这代人不妨和我一起回忆一下。我们父母对于网络的态度是怎样的,是推崇还是阻拦,是客观看待好坏还是一味封杀。我相信很多人都和我一样,有因为喜欢上网而被责骂的过去,有因为打游戏而被骂说“坏孩子才天天打网游”的经历。然而网游到了如今已经是文明国际的体育竞技项目,可是这时候,长辈们却又开始以“玩网游就算当职业也是走偏门、没前途”来搪塞了吧。
不过既然说道杨永信,我就推荐大家看一篇文章吧,《我在网瘾集中营的生活:死亡在我看来太正常》,作者王俊秀,而文章里的主角小张,就是网瘾戒除中心的亲历者,邓森山的同学。下面是小张亲自叙述的一些语段摘抄,我们一起来看看。
“南宁小邓的死亡,在我看来太正常了。在那样的地方,不出事才怪。我向小邓(邓森山)致敬,他是为反对这种以非人道方式戒除网瘾献出生命的人。为此不知多少人已经献出生命了。”
“医院,里面全是精神病人,上电击,绑在一个床上,用6个针头扎着。电击真的是很难受很难受,你没有体验过想像不出来。又疼痛又麻痹,全身血液里像有虫子在咬一样,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种感觉。现在一想到电击我就会浑身疼,这个伤害我认为是终身性的,没有办法弥补。”
“从下午两点一直站到第二天早上5点,然后到篮球场跑了圈,做了个蹲下起立,晚上没有休息、没有吃饭,第二天早上直接投入训练。为什么不让睡觉?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就这么个规定。那里不能问的,问就会打你,我进去就被打了一顿。新生一般都是这样,有很多人第一天就熬不过去。我还好啦,体质比较强,算是捱过了。有些新生受不了,不配合,就会和教官发生冲突,就会挨打。几个教官一起打,还有让老生过来打。”
“跑不了就拉着让你跑,再不跑就拿鞭子抽你,真的就当是禽兽,根本不当人看。有一些出来混的,意志力很顽强的,不服管,就要被教官暴打,叫老生过来一群人一起打,我估计小邓就是这么被打死的。”
“晚上,同学们没事就在一起聊天,商量怎么伪装,好早点出去。”
看完这些触目惊心的文字,我相信大多数人都和我一样心疼的不行,也愤怒的不行。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些家长觉得孩子被训的听话了?他们在这种网瘾戒除学校内,受尽了身体和心灵的摧残,一浪高过一浪的折磨让他们觉得,只要能够逃出这个吃人魔窟,任何事情他们都愿意干。而下跪痛哭,这不过是牵动脸部和腿部肌肉的简单动作,比起在学校受的责打和谩骂,已经是天堂般的待遇了。
孩子下跪和父母“忏悔”,不是因为孩子们真的“改正”了,而是院方使用各种极端手段,逼着孩子出去后跪在父母面前又哭又忏悔,让父母有了这种扭曲的成就感。而这种成就感让那些失败的为人父母的孙子倍感欣慰,于是他们口耳相传,我的孩子懂得感恩了,他们下跪了,他们哭了忏悔了,从而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失败教育者,感动着,热血着,无脑着,把自己的孩子往这种魔窟中推。
教育的失败,和个人学历资产无关。所以网瘾戒除机构的用户,不乏有顶尖高校的毕业者,无比成功的企业家。可是他们就从不想一个最最简单问题。见面屈膝一跪,就意味着孩子变好了吗?什么时候下跪居然成了这些失败父母眼里,评价下一代是不是好孩子的标杆了?
这种评判标准,不混蛋吗?
孩子用这样方式下跪,并不是他在感恩与忏悔。只是因为他痛苦和恐惧。他被逼迫着,跑不动了还要拉着跑,稍有顶撞就要挨打,甚至出手的就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学,而他也不知何时会变成一个施暴者。这种下跪有任何正面感情吗?
这种下跪,只不过是跪出了戒除网瘾教育的魔幻和耻辱罢了。
不光是如此,还有很多学校存在精神药物的滥用。目的是为了让一些孩子从狂躁中“冷静”下来,或者说能用药物控制“网瘾”。这种在任何一个医生或是相关从业人员来看,都是极其荒谬的笑话。这张图来自于光明网的文章《探访军事化戒网瘾训练营》,知道这个训练营开设在何时何地吗?年2月,首都北京。而就是这种家长,他们在年7月13日卫生部叫停“网瘾电击疗法”后,居然还不理解电击治疗网瘾被叫停。
在当时人民日报的采访当中,一些家长是这样反应的。
“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采访,为什么不去网吧采访,你们最该去采访采访那些毒害孩子的网吧,把网吧都给封了。”
“效果那么好的治疗,为什么让停,为什么不让治疗孩子的网瘾。”
“看着孩子上网上瘾,我们死的心都有,挣钱有什么用,孩子教育不好,什么用都没有。”
而有趣的是,记者在后来的采访中居然被打了。感情也不是这些混蛋家长们被绑在神经病院的白床单上,感情也不是这些家长们在被电击的时候承受这种噬骨裂髓、七窍流血的痛苦。所以他们才敢张口闭口“为什么让停”这种“效果那么好”的治疗方式。
因为被打的不是你们,被电的也不是你们。可承受着孩子虚伪的下跪痛哭“改过自新”的,却是你们。你们没有经历过这种苦难,永远无法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建立起一股沉重到这辈子都无法推翻的心墙,那段时间的伤痕会伴随他们一生。
这种网瘾戒除机构的市场极大。如果曾经有专门了解过的人就会知道另一个名字:陶宏开。关于陶宏开教授的言论和作为,包括开设的夏令营,我在这里就不介绍了。陶宏开号称是华中师范大学的教授,而华中师大白癜风信息治疗白癜风什么外用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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