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quire实验室刚刚结束的黑镜实验(点击查看黑镜实验报告)提醒人们,生活在当今超级互联的世界,已经难以想象孤独曾是人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Esquire英版的编辑,刚迈入三十之际山姆·帕克(SamParker)也做了一个实验,他选择的是,在一个寒冷的2月清晨,开车驶往苏格兰高地。
现在是凌晨3点35分。我站在敞开的门廊,死死盯向漆黑的树林深处,身上只穿着一条保暖裤。雪花从月光照亮的空中飘落在我脸上。我的心在狂跳。而且,我手上握着一把斧子。
吵醒我的那个动静是断落的树枝发出的吗?还是说,有什么东西躲在暗处,正在偷窥我?我集中精力去听,但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风刮过树枝时的沙沙声。
我回到小木屋,拿了一把扫帚抵住没有锁的门,又把斧子放在枕边。我躺下,合上眼,开始计算时间:距离我上一次和另一个人类说话,已经有62个小时35分钟了。
人类的历史不就是一部人们变得越来越合群的故事吗?
起初,我们在同一片广袤又陌生的土地上各自分散的部落中生存。部落之间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我们安定下来,建立自己的小社会。我们探索世界上的陌生角落,不同文化之间相互碰撞。随着人口的增长,我们发明了全新的与他人交流的方式—当然更迅速、触及范围更广—而这创新的巅峰,现在就躺在你的口袋里,或是握在你手上。
一直以来,孤独都是平凡人类体验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今天,孤独已经被从我们的生活中驱赶。孤独不仅已经过时,而且完全与铺天盖地的科技发展和社会变革背道而驰。在社交媒体和科技企业为了争夺我们的注意力互相厮杀时,从根本上他们承诺的是同一件事:无论我们在哪儿,不管我们在做些什么,我们再也不是孤独一人。
随着思考,带来了我要呈现给你们的问题:上一次你真真正正独处是什么时候?这里,我对独处的定义是持续一段时间内,身体与心理双重与他人隔绝。
仅仅是我自己的答案已足够让我担忧:从来没有。儿时的我成长在一个大家庭中。到了青春期,又常常发短信到深夜。更别提学生时期,我已经是脸书的第一代用户,我的社交生活完全被它掌控。
尤其绝不是现在。作为一名步入三十的成年人,因为一个人负担不起水涨船高的房价还和其他三人一起合租,以及每天搭乘拥挤到几乎可以数得清旁人脖子上的毛囊的通勤地铁,随着它驶入这座世界上最繁忙的城市之一,而我又坐在其中一间忙碌的办公室,在电脑上同时和同事们以及陌生人聊天,常常一聊就是九个小时。
而在连接这些片段的碎片时刻,我也并非孤身一人—从一间房间走向另一间,从办公室走向通勤交通工具—当我边走边盯着自己的手掌心时,伸长了脖子研究一封邮件或来自脸书、推特的消息时,或者,在某些产生反乌托邦幻觉时刻中的我们逐渐变形成机器人,似乎能够未卜先知,呆呆地盯着屏幕,努力去想起我是否有任何理由必须盯着它,除了在它的温暖又舒服的柔光中找一丝慰藉。
非但是我从未真正地独处过,而且我忽然意识到,“独自一人”的可能性甚至让我充满畏惧,一种隐约的害怕与外界脱节或过时的恐惧在心中回响,就像你发现手机电量所剩无几,或当你在社交网络上看到朋友聚会的精彩照片但自己并不在其中,这种现代情感普遍到已经有了专有名词:FOMO,总担心会错过什么的恐惧心理(TheFearOfMissingOut)。
然而同时,像大多数人一样,我被“孤独”的浪漫主义光环深深吸引。为什么不呢?有关人类自力更生的故事—不受社会繁文缛节所限制,发掘关于生命和自然的奥妙—随处可见。无论是在最初的宗教义文,还是古老世界流传下来的宏伟史诗。它在华兹华斯的隐居中,也在梭罗的湖边小屋中。它在海明威高尚的老渔人中,在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坚忍的牛仔中,也在蝙蝠侠那饱受磨砺的外来者身上,以及所有其他我们崇拜的孤身一人的超级英雄中。
对于现代人来说,被家庭或工作琐事呼来唤去,现在又多了各式各样数码设备的干扰,还有什么能比独自一人站在某处、肆意深呼吸更惬意的呢?
考虑过所有这些,我开始制订计划。计划离开,让自己与世隔绝一段时间。计划从不断有他人打扰的现状中短暂逃离—不管现实的,还是虚拟世界中的。那也是为何在某个寒冷的2月清晨,我自己正开车驶向苏格兰高地。
我找的小木屋—或说茅舍—在凯恩戈姆山国家公园里一条小河附近的树林旁的空地上。它完全与世隔绝。距离它最近的建筑是数英里开外的一间农舍;你得走过好几块田地才看得到它。
小木屋里有1.5米×2米的空间,摆着一个双层床,一个书桌,一个老式烧木材的火炉,和三盏由太阳能供电的台灯。太阳能蓄电板搭在外面的灌木丛中。
我到达的那天大雪纷飞。小木屋所属的土地的主人沃特开着他的路虎带了我一段路。我们在荒芜的田地里颠簸,泥巴随着车的行进甩进没有车窗的门、甩在我们身上,于是只能眯着眼睛看雨刮在风雪中艰难地工作。我很担心自己那几包装满了超市买来的生活用品的袋子—它们会不会从车后掉下去?—在我们一路跋涉,向新家行进时。
乐天派的沃特帮我卸下行李,解释了在哪里劈柴,并向我指明了厕所的位置:山坡上面一点的地方,半扇木栏后的一个洞。
“如果哪天你觉得无聊,欢迎到山下的农舍来喝一杯,”他向我发出邀请。一股暖意不合时宜地在我心里淌过。
“孤独被夸大了。”
这些就是好几天内我从另一个人类口中听到的最后几句话。
沃特离开后,我在原地站了许久,接着开始来来回回踱步。这是个奇怪的情景,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手机—这太疯狂了!我必须告诉谁!在脸书上更新一条状态!—然而摸了个空。我的手机此时正待在我的包里,关了机,而且在这荒郊野外它也没有信号。
于是我开始发疯一般地砍木头。尽管沃特留下了足够过夜的木材,我还是把圆木排成排,挥动斧子开工。我伐木的技术太烂了:要不然完全砍不到,要不然劈出不合格的木渣,飘进外面的风雪中。
极度受挫之后,我停下来,回到屋里,试着坐下消停一会儿。一阵可怕的恐慌感又把我拽了起来。我试着阅读,但周遭的寂静震耳欲聋。小木屋里有一把吉他,于是我从墙上把它取下,开始乱弹一些旋律,扯开嗓门给自己唱小曲。我又一次站起来,又坐下。我伸手去拿带来的葡萄酒。
我喝得酩酊大醉。
那天晚上我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我跑过一座巨大而繁忙的城市,努力找回到我的小木屋的路。一路上各式奇形怪状的路标,而且每到一个转角都有人冲出来袭击我:疯疯癫癫的流浪汉,瘾君子,妓女,还有一帮又一帮路人和醉鬼。我跑啊跑啊,直到终于拿到了我的手机,打给什么人求助。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问道:我们怎么能核实你的身份?
“谷歌我,”我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谷歌搜索我就好。”
当我向亲朋好友解释自己打算潜入树林独自生活一周时,得到的反馈范围从理性的(“要养成固定的习惯”)到明显糟糕透了的(“带上些大麻!”)。
但是迈克尔·哈里斯,年出版了一本名叫《留一段时间给自己:找回我们在紧密连结世界中,终将遗忘的独处时光》的加拿大作者,最引起我的白癜风治疗最好的医院治疗白癜风医院哪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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