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网瘾学校六五位杂陈

编者按:这是一位16岁先锋学生在年10月底去成都一所“著名”戒网瘾学校的故事,她对此类问题的   

越到后来,越发觉得,他们也不过一些普通人罢了。

教官有时也会玩笑似的抱怨昨晚打麻将(手机游戏)又输了几十块钱,抱怨他的上司又骂了他。平日里,学员们开心起来,也会唱一两句“老司机带带我”之类的歌,嘴里会冒出一些流行词汇,或用不锈钢碗底照照自己的脸,看脸上是否又长出了青春痘。她们聊从前的经历、曾经的男友,偶尔聊起明星,还会犯花痴。一位新生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一个只和她交往了几天的男朋友一定会在外面等着她,等着她几个月后回去。

有些人也会问我睡得怎么样、吃饱了没,分给我吃她们本来就只有一点的零食。我还记得头一天晚上,一个女孩儿温和地对我说:“你要和我们多聊天,融入我们,等你变开朗了,你就可以回家了。”我相信这是出于她们的本心的行为,因为教官不会因为这些骂人、惩罚、表扬谁。她们也比较宽容我,相对于其他新生,很少骂我。我刚来几天,她们就让我睡了下铺。尽管我个人对上下铺没有偏好,但能看出她们都觉得下铺更方便,更喜欢睡下铺。

当然这些也跟我有关,我表现地很顺从很听话,不去发表对他人的看法,对每个学员的态度都很好。但我也相信,她们也顾及到了我内向的个性(当时的表现)。

但一想起在水坑里跳舞的那个男生,想起其他种种的事,我还是会难受。有些事也让我觉得怪怪的,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杨教的话

“你改变不了环境,就去适应它。”他对我们说。我不知道听到多少人说过这句话,又在多少处看到过这行字。当我再次听到这句话,还是有些说不清的小情绪。

“是人都想偷懒,哪个不想偷懒,我有时都要偷个小懒,何况是你们这些自制力不强的娃娃们。”这是他对我们说的另一句话,这句话使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天晚上,我在一班门口偶然听到已经钻进被窝的陪宿老师对一班班长说:“明天六点半的时候叫醒我吧,我不想被他们检查到。”“好。”一班班长答应道。那位老师把目光转向了她的手机,自言自语地说:“等他们走后我再继续睡。”

戒网瘾学校教官日常工作执行制度表

杨教天天都会给我们做思想教育,但这是我记得为数不多的他说过的两句话。

糖果惹来的麻烦事

“一、二、三……”杨教数着垃圾桶里的糖。

糖是从生日晚会上带回来的。刚才在宿舍门口,总教官下了命令,谁也不许把生日晚会上的吃的、喝的带进宿舍,得通通扔进宿舍门口的大垃圾桶里。但还是有人带了进来,在教官要求检查之前把这些扔进了垃圾桶。

回到宿舍,我们还没能坐下来,就又被叫到走廊上集合。一班班长负责搜身,检查我们的口袋里是否还有违禁品。各班的垃圾桶也被拿了出来。学员身上被没有被搜出任何东西,但二班和四班的垃圾桶里却有几颗糖果。于是她们被罚做了蹲起,一班和三班的学员在旁边站军姿。

“你们像什么样子!你们是没吃过这些吗?”杨教站在最前面骂着。

等她们做完了,杨教又提进来一塑料袋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扔在了门口的桌上,手背在身后对我们说:“这是其他教官给我叫我带回去给我儿子吃的糖,等会儿各班班长过来领一些回去分。”站在我对面的那些学员刚才还愁眉苦脸地擦着头上的汗珠,听到这句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藏的喜悦。

“扔了就扔了嘛。有些人听说东西不能带进来,使劲地把糖啊什么的往嘴里塞啊。”杨教还继续在前面教育着我们,“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副嘴脸!他们不给你们吃,我都要给你们吃!”

虽然是被骂了,但大家还是一副激动的样子,又不敢表露地太明显,因此嘴笑得已经抿成了一条线。可我们的班长犯了愁,她把一堆糖摊在床上,盯着它们看了好久之后,才把它们分成了几份,又不停地从这一份中挑一颗到那份去,或从那一份中捡一颗到这边来。“直接发给她们不就好了。”一位学员向她建议道。班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没分好,等会儿她们又要吵。”

“好吧。”

和一位学员的聊天记录

那天下午的文体活动,我曾和一位待在里面刚好一月的学员聊了很久,她也是被班长安排平时带我训练的老生。几天前,和她以一同进来的一名学员被父母接回了家。那名学员是她在里面玩得最好的人,如果那名学员走了,她还不知道自己要在里面待多久,因此,她很是感伤,也希望能和我建立起很好的关系。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进来的呢?”她问我。

 

我简述了我固执不去上学的情况后,她说道:“不行啊,你这个样子肯定要待到春节后去了。”她皱了皱眉,接着说:“你说的这些,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唉,你只要把你的思想转变过来就好了。”

“三个多月啊。”我叹了口气,一脸忧郁地望着远方。

她看到我忧伤的样子,也来劝慰我:“没关系的,在里面的日子很快的。”

“你为什么来这儿啊?”我问她。

“我啊,就是不上学呗。”她说。她低头沉思了几秒后,又接着说:“唉,怎么说——我有几天不去上学就被父母送到了这里。嗯——其实也不是,之前——我之前成绩挺好的,在学校表现地也挺好的,老师也比较喜欢我。但有一天,我数学考得很差。我以前数学都考得挺好的,但那次差点没及格。然后——我爸爸就打了我一顿——打得很厉害。那之后的几天,我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去上学,就在房间里听音乐,玩游戏。”

她又沉默了,这次是换作是她一脸忧郁地望着远方。好一会儿,她才又继续说:“后来,我的数学老师知道后,也跟我爸说他不该打我,我只是一次没有考好。但——但他还是那样。嗯——这也跟我有关,我的老师跟我沟通后,我又去上学了,但到期末最后几天又不想上,又回来了——把所有书都带回来了。我跟他们说,我要在家自己复习,但你知道——嗯——我在家也并没有复习,只是玩手机——就是在网上和别人聊天。然后,期末考试也不是很理想。”

我认真地听着,她也一直讲。据她的描述,此后,她跟她爸的关系都非常差,她爸还是打她,但她也很叛逆,还要还手,和爸互打了起来。直到这学期,在她有一次几天没去学校后,她被父母直接送到了这里。

“我真的很后悔,我成绩挺好的。”她眉头紧锁,双手撑着脑袋,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原本是想当个幼师。我从小就想当老师。但我连中考都不参加,怎么上得了中专呢——反正,到这里后,他们也劝我继续读书,努力学习,考个师范,就可以当老师了。”

她望着训练场的教官说:“老师工资挺高的。你看那些教官来这里工作还不是,虽然辛苦了点,但工资和老师差不多了。老师也好耍,还有寒暑假可以放,补课还可以另赚点钱——也不用跟学生讲什么,就给他们布置点作业做就好了。”

听到她说这些,我心里不知是怎样的一种滋味。讲完她的故事,她看我还是不说话,便又来劝我:“你回去后好好听爸妈的话,好好上学,将来考个好大学,然后……”

她讲完了大人一般要讲的话,又看看四周,接着说:“我跟她们其实不一样,我只是——你跟她们也不一样,你不知道她们——唉,怎么说,她们什么都干。但你千万不要跟她们混,不要听她们说的那些东西,她们有些人还和别的男人——”兴许是觉得说这些不太合适,她便换了个话题说:“你平时也不要去看那边的那些男生。”

“为什么呢?”我插嘴问道。

她被我问地一脸茫然,别扭地向我解释:“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有一次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说了几句话,其实他们也没什么,但教官觉得——然后就——你懂的。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好像是以前有人在这儿谈恋爱。”

“在这儿谈恋爱!”我笑了,“他们可真有情趣。”

“嗯哼,你也不要在这儿想这些事情,出去有的是机会。谈恋爱的话也不要学她们的样子,就像杨教说的,牵牵手,亲亲嘴啊,就够了。”她说罢,也笑了出来。但她又接着说了一些使我惊讶的话:“你呀,要多说说话。看你这个样子平时也很少跟人谈心吧。和父母的确没什么好说的,可以和朋友聊聊。其实你可以在网上找个男朋友,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可以跟他说。”

“网恋?”

“也不算吧。反正你不要和他见面,他也找不到你。你就跟他说说话,倾诉倾诉就好。”她很正经地告诉我这些,之后又骄傲地说道,“我以前在家就是这么干的。”

我问她是否爱上了他,她否认了,强调她只是想找人说说话。她还说她回去后还会回来看我(她断定她会先于我出去),会给我带好吃的,我想吃什么到时候跟她说就好了。

“你呀,就是思想有些——你只要把那些奇怪的想法改过来就好了。”她笑了笑说,“不上学干什么呢,现在这么小什么也干不了。现在不上学,将来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回去后也要继续上学,可能会留一级——肯定要留一级。但这也没关系。”

“我觉得我还是蛮成熟的,就像个成年人一样。”她自信地说道。

这下该我皱眉了。(文/陈韵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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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陈韵依依,16岁先锋少女,就读先锋两年,因先锋称是中国的夏山学校来到先锋。(当然,先锋学校和夏山学校还是不同的,在理念上先锋对夏山有借鉴之处,但在实践方式上并不完全相同。)依依爱思考写作,自学德语2年,对心理学、教育领域都很感兴趣。她曾是先锋众筹咖啡馆主要执行人之一,擅烘培,曾跑完女子马拉松全程。电子邮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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