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同性恋者所遭遇的非人治疗

这是的第5篇。

这一篇中,王老师将继续介绍一个真实的、有文本记录的、确可称之为泯灭人性的人体科学实验。又或者可以说,是科学的黑暗一面。

人体科学试验一共有十个,这一篇是第四个。

在进入正文前,老王想说的是,现在我们所能够看到的,这些有记录和卷宗的所谓“黑暗”实验,也许与古代那些残忍的刑罚,甚至某些帝王暴戾无道的娱乐活动相比,或许并不能算得上什么。

有些实验从肉体上而言,痛苦也并非那么明显。

但是这些实验,全部发生在启蒙运动之后,发生在人道主义和人文关怀已经相对普及的近现代社会,距离我们生活的年代如此之近,依然能够产生这些实验,不得不说是对人性的一种莫大的拷问。

毫无疑问,人类的发展与科学的进步息息相关。

但某些科学实验的进行与实施,却又难免遭人非议。虽然实验的目的是为了探求真相、追求真理,但实验对象是人类本身这一点,是否有违伦常和道德?与人体有关的科学实验应该如何获取实验对象、如何进行实验操作?这些问题依然值得我们深思。

更何况,许多实验中受害者们之所以成为实验对象,并非出自他们心甘情愿的自我牺牲。他们当中,许多人因为无知和落后,被谎言所诱骗,甚至还有许多是被暴力所胁迫,是政治和权力的牺牲品。

毕竟,即便是科学那神圣的光芒照射在人类身上时,也难免留下黑暗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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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四:“同志们的受难日”

——憎恶计划(TheAversionProject)

许多年前,李安的一部《断背山》向我们展示了同性恋者曾经遭遇的偏见、歧视,甚至是暴力性的虐待。

曾几何时,同性恋者被视为彻彻底底的异端。人们不知道同性恋行为为何会出现,也不清楚该怎样正确地对待他们。但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在当时同性恋者被认为是不合常理的,必须要纠正这种取向。

我们这一篇的实验,就是基于一种所谓针对同性恋者的“治疗”。而且令人惊讶的是,这种方式居然和我们如今对待一种饱受争议的“病症”,所使用的某种“治疗手段”不谋而合。

至于究竟是什么“病症”,又究竟是什么“治疗手段”呢?看完你就知道了。

二战刚刚结束后的至年间,南非处于种族隔离时期。所谓种族隔离,是指政府将白人与有色人种(其中包括黑人、印度人、马来人、及其他混血儿)进行分隔,并在政治、经济等各方面给予歧别待遇。

年时,《人口登记法》和《种族分区法》的相继颁布,标志着南非全国性的种族隔离正式开始。这期间,南非国内产生了明显的对种族隔离的反对,甚至是暴力行为。

直到年的民主选举中,曼德拉带领的非洲人国民大会胜出,才将种族隔离政策彻底废除。

在种族隔离期间,军人中的同性恋行为是被严厉禁止的。究其原因十分可笑:军政高层一致认为,同性恋者会破坏军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为了彻底肃清他们,南非的统治者们决定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他们想到了在南非国防军(SouthAfricanDefenceForce)任上校的奥布里·莱文博士(Dr.AubreyLevin)。除了军官头衔之外,他的另一身份,医院的首席精神科医师。

不为人知的是,这位博士还有第三重身份。这个隐藏最深的秘密,则很可能是整个事件的关键。

年,由莱文博士负责牵头,一项灭绝人性的医疗项目启动了。这个项目被称为“TheAversionProject”,根据内容,可以翻译为“憎恶计划”,其目的是:通过各种惨无人道的手段,令同性恋者对自己的同性恋身份产生反感和厌恶。“反感计划”针对的是所有现役军人和义务兵中的同性恋者。他们利用部队中的随军精神病医生与牧师,通过一系列的秘密审讯,逼迫他们作供,交代出军中的同性恋者。

这些被供出的同性恋者们,并没有简单地被逐出军队,而是被集中起来,随后秘密送往比勒陀利亚(Pretoria)医院,来到一个名为“22号病房”的地方。

这样的情节,简直与恐怖电影如出一辙。医院,此前就因为虐待收治的精神病人而出名,是一个暗无天日的所在。

这一情节,让我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一部关系到精神病治疗的电影——《禁闭岛》。在电影中,小李子迪卡普里奥扮演的主角,就是一位患有严重的战后综合症的前美军军官,他被关在禁闭岛的重度病区接受精神治疗。

在这里,我想先聊一聊,在那个年代关于精神治疗的背景。也许很多人并不知道,现在流行的精神病治疗方法正是发源于当时。

在那个时代,关于精神病的治疗方法,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

一种认为人脑和精神思维更体现生物性,称为“生物学方案”,

另一种则继承了弗洛伊德和荣格的心理研究模式,称为“精神分析方案”。分别支持两种方案精神病医生之间出现了深刻的分裂和斗争。

“精神分析方案”在当时处于主导地位,认为治疗应该采用循序渐进的精神疗法。

而新兴的“生物学方案”就简单粗暴地多了,他们提出精神分析既不科学,又昂贵费力。最科学的治疗方法应该是药物控制和脑叶白质切除法。

关于脑叶白质切除法,也有一大堆故事,这里老王就不展开了,给大家继续往下说。

我们这位南非医生莱文博士,应该就是位“生物学方案”。这种方案的治疗模式十分暴力:强迫精神病患者入院,强迫他们服用高剂量精神药品,强迫进行非人道的精神外科手术等。

莱文博士的确就是这么干的。

甫一进入这间恐怖的“22号病房”,所有的同性恋者们便被强迫脱下自己的衣物,穿上深棕色的病服。军医院的管理者认为这将有助于他们的工作开展,更重要的目的是,防止这些所谓的“病人”逃逸。

每一个病人都被要求服用安定类药物,而那些协助他们服药的护理人员,居然全都随身配备着手枪。这样的场景,令每个“病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恐怖的预感很快得到了证实,治疗开始了。

医生们粗野地将“病人”的病服脱下,并在他们赤裸的上臂缠绕电线,放置电极。通过操作一个由1到10刻度排列的电击器,莱文博士可以对“病人”进行不同程度的电击。

在电击之前,医生们还要对“病人”做一件可称猥琐的事情:向他们展示裸体男性的照片,并诱导他们进行性幻想。(当然了,对于女“病人”,就展示女性裸体照片)

如果“病人”们出现性冲动反应,医生便对其进行电击。如果他们的性冲动反应持续,电击的强度便不断加大。

当他们终于承受不了电击产生的剧痛,开始大声呻吟并恳求结束电击时,军医们就拿出一些裸体女性(女性对象的话相反)的照片,勒令“病人”们观看,并进行联想,强制改造他们的性取向。

如此简单粗暴的治疗方式,是否真的有效呢?

“我被吓坏了,只能战战兢兢地颤抖着。然而,他们所做的一切,并不能消减我对同性的喜爱和冲动。”多年后,一位当时的受害者给出的这样的答案。

他继续回忆那段痛苦的往事:“电击的疼痛感过于强大,我感到浑身都在抽搐,甚至意识也开始模糊了。当电击结束后,我发现自己的鞋子居然被不自觉地踢飞了出去。”

之所以莱文博士对此憎恶疗法的疗效深信不疑,是因为他曾经亲自在其他患者身上测试过,比如吸食大麻的瘾君子。

他还将这种治疗方法应用于那些严重精神病患者、政治不可靠人士,以及试图逃离种族隔离军队的军人身上。这些治疗和实验的结果,令他觉得效果显著。

事实上,憎恶疗法是一种以古典制约理论为基础的心理治疗方法,与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实验异曲同工。

该疗法主张通过各种刺激手段,令患者对某种原本喜好的事物产生憎恶。这些事物多半为酒精、毒品等成瘾对象,而同性恋心理显然并不在其列。并且,由于憎恶疗法的手段过于粗暴和反人道主义,已经逐步被更人性化的心理治疗所取代。

我想,大家看到这种疗法,可能第一反应就会联想到陶宏开和杨永信治疗网瘾的方式吧。同样是通过电击的方式,让治疗者对网络游戏产生严重的厌恶反感。在这里,我们姑且不论他们的手段孰是孰非,咱们继续往下说。

在另一部经典电影,库布里克导演的成名作《发条橙》中,憎恶疗法更是贯穿了整个剧情:

有着极端暴力倾向的青年阿历克斯被判刑后,为了早日出狱,自愿成为监狱正在实验的“憎恶疗法”试验品。在治疗期间,医生给他观看了大量的色情、暴力影片,还有令人发指的纳粹暴行影片。

这里“憎恶疗法”和莱文博士的那套非常类似,其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让试验者“目不转睛”的观看大量色情、暴力影片,以期达到对色情与暴力的条件反射,让试验者远离色情与暴力。

“憎恶疗法”的实验结束后,阿历克斯变成了一个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模范青年。被释放出狱后,遭到了之前被他虐待对象的百般凌辱,哪怕他充满讽刺性质的哭喊着“我早就被治好了!!”

和《发条橙》的剧情截然相反的是,莱文博士很快发现,很多受害者的性取向根本无法通过该疗法改变,以至于到后来,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疗法的失败。

然而,他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转而采取更加无耻的手段——强迫同性恋者进行变性手术,并伪造他们的出生证明。

多达同性恋者(这其中大多是16-24岁的年轻人),被迫签字服从,通过化学阉割手术变成了女性,并被给予新的出生证明,以适应新性别。

不仅是男同性恋者,军中的女同性恋者也被迫进行了变形手术。手术后,他们又被军方要求,同自己的家人与朋友分隔开来。

项目采用的变性手术的风险很高,许多受害者在手术过程中便不幸丧生。即便完成手术,变性也不是件一了百了的事情。不少变性后的军人因为无法支付高昂的激素药物,而变得非男非女。

这其中,便包括一名叫让·伊拉斯谟(JeanErasmus)的受害者。在经受了多年的身体和精神双重摧残之后,他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死前他亲自录制了一盘录像带,以自述的形式,痛斥了憎恶项目中,他和其他受害者所遭受的种种迫害。

在录像带中,他如是说:“我坚信还有很多对于同性恋者的谋杀,是永不会为人所知的,它们将永远地被掩盖。当人们享受着扣动扳机的刺激时,倒下的只会是那些同性恋者。”

“憎恶计划”进行了近20年之后,直到年才终于因为违反国际法而终止。而这一切的结束,也是因为曼德拉率领着南非黑人进行反抗,并逐步掌握了政权。终于结束了种族隔离所致。

然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莱文博士呢?

他后来有了怎样的下场?

他的隐藏身份究竟是什么?

这层身份是否和他选择这种极端手段有关?

先透露下,许多年后,他干了一件令世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彻底暴露了他多年来隐藏的第三重身份,情节之狗血简直不亚于反转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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